“心清水现月，意定天无云。”过年了，很喜欢在周末或者空闲的日子，一个人在市北郊的花卉市场闲逛，看花也看人。 尤其像这样的雪天，花的香味和下雪后初晴阳光的香味，笑容漾在许多人的脸上。自顾自看花，从东至西，自南向北，一行一排地看，花老板也不像其他小贩主动搭讪招揽客人，要么摆弄自己的花，要么人在花坊后躺在竹椅上静静地看书，头也不抬，要不要买全凭自愿，像花一样姿态从容，清雅得不像商贩。 记得林清玄曾说过：“我喜欢向如花的姑娘买花，我喜欢向有书卷气的老板买书。”看来花卖得时间长了，人也沾染了花的气息，尽管还是卖，可已不把卖挂在嘴上。买花人和卖花人都没有什么负担，于是，还是听MP3，走来走去，像散步一样的，在花海里。 正走着，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人迎面过来。 “你能不能帮俺父女俩照张相！”边说着边递过他手中的老式破旧相机。不容置疑似的，农民的直接还是那么的一览无余。 我笑，端着相机，用眼睛在找他的女儿。 “爸爸，给您的元宝树。”循着声音望去，看见一个大概六七岁衣饰朴素的漂亮女孩跑来，欢快地把那个小盆中的树塞进了爸爸的掌里。 什么元宝树？我好奇地去看，一棵小树苗还没有手掌高，孤零零地从两片看似元宝的绿茧中绽出，那么小的一棵树苗，那么小一个花盆，或许还算不上花盆，只是一个小红色塑料盆子，可它从小女孩手中递到她父亲手中的时候，那种幸福的影像他们想永久保留下来，在他们眼里幸福竟是如此简单，一点儿都没有城里人对幸福的贪婪。 我笑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，为手中的那盆小树。 “其实它和鲜花没什么区别，只是它没有鲜花亮艳！你们城里人喜欢鲜花，我们喜欢树，花好，但没有树实在。”他说出了他的哲学。 “那你为什么喜欢元宝树？”问过以后突然觉得是那么多此一问，也许在不经意间还伤害了他新年渴望钱的自尊！ 我正后悔，想不到他竟然兀自笑起来，眼神里没有了自卑和羞涩。“什么植物跟人都是平等的，没有贵贱，只要用心去种植、去欣赏，有自己的感觉，也许小树会比花还香。元宝树也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小寄托，尽管只值三块钱。” 我惊诧之极，想不到这么有哲理的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农民工的口中，我又笑，这次是展颜地笑，为这位善良的农民工兄弟。从他身上甚至还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农民的希望。我也忽然领悟了他的哲学，农民不是喜欢树，而是农民其实就像树，再大的风雨，也只是弯弯腰而已。 终于平静地按下了快门，从来没有过的感动和神圣，使我情不自禁地酸了眼睛，在都市里生活得久了，一切都在退化，我吃惊地发现我竟然在这一瞬间又找到了感动。 由于工作原因，这几年经常要接触农民工，甚至这也已成为了我工作的一部分，耳闻目睹了太多他们在城市中的不易，可从没有像这一次让我震撼。尽管他们父女生活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，可他们从没有泯灭过对幸福生活的渴望，他们是那么珍惜已拥有的一切，即便是那么一盆不起眼的小树，因为他们知道：如果一位花贩把自己照顾成一朵花那么细致与美，那么他卖的花一定不会太坏。能把小树看得跟人一样平等，那么他们的生活也一定不会贫穷。 我从他们父女那里也知道了，其实内心的富有才是真正的幸福！ 文/张毅荐自《大河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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